“我有个客人,今日晚上会来,你帮我一起陪着喝会儿酒,说会儿话,若是他高兴了,别说三五十两,便是三五百两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我只要三五十两便够了。”
“那好说。不过你现在这副模样可不行,得打扮打扮。”
“这个......”
怎么打扮?她只有这些麻布衫,昨晚那套缎袍已经被白子苏撕坏了,难不成还得去买?
“竟还未问小哥怎么称呼?”
“叫我阿熙便行。”
“阿熙,你先穿我的衣裳,我再叫人来替你梳妆一下,让你美美的,轻轻松松地挣那银子。”
“多谢雁儿姑娘。”
“叫我雁儿便行。”
“好,雁儿。”
雁儿喊来那个八九岁的侍儿:“烟儿,你到我柜子里找件漂亮的衣裳给阿熙换上。”
又跟她说:“阿熙,你跟烟儿换衣裳,我去找妈妈要一套胭脂。”
“哦,好。”
雁儿的衣柜里挂满了一件件泛着柔和光泽的长袍、内衫,料子细腻光滑,摸着跟他的皮肤一般,柔若凝脂。
她挑了件淡青的袍子。
要陪人喝酒,雁儿是主,她是陪,穿着低调些才行。
不过她从未陪人喝过酒,也不知他说的客人是何脾性,到时可要说什么奉承话?
罢了,到时看着些,要她倒酒便倒酒,要她夹菜便夹菜,大约是做些小厮的活,雁儿和客人高高兴兴地喝酒便行了。
从妈妈处跑了一趟取了蒙汗药回来的雁儿却嫌她穿得太素。
他今晚上是要把她卖给客人的,必得打扮得比他还漂亮才行。
妈妈说了,那个如屠夫般的葛大官人要来,正好他不想侍候,这傻狍子似的阿熙便撞了上来。
容家公子连三五十两银子都舍不得给她,想必不是他的心头好,把她卖了他也不会说什么,到时他亲自上阵好好哄一哄便是。
看阿熙这俊俏卖相,又是个雏儿,葛大官人想必喜欢得很。若是高兴了,豪掷千金,他拿三十两打发了她,余下的便是他的了。
多好。
一箭三雕。
雁儿的梳妆打扮的手艺也是一绝。
坐着闭眼任他在她脸上涂抹的桂熙,只觉着他的手柔柔地摁过她的脸,鼻尖处闻着他身上的香粉味,甚觉享受。
这算是姑嫂两个友好相处了么?
“来,拿这胭纸抿一抿。”
雁儿柔声唤她,递给她一张红纸。
她轻轻地抿上一抿。
铜镜里的她粉面红唇,眉细眼媚,似男若女,配上一身淡紫锦袍,比一旁的雁儿还要艳上几分。
陪人喝酒要穿成这样么?
正待发问,雁儿已经在自己脸上涂起粉来。
天色将晚,夜场快要开始了。
“我今晚那客人姓葛,你叫他葛大官人便行。一会儿你也坐他身侧,杯中若是空了你便给他倒上,他若是让你陪他喝,你便跟他喝,他说如何你便如何,把他哄高兴了,银子便手到擒来,简单的很。”
“好。”
雁儿吩咐得轻描淡写。
她有些不安:“若是我不会说话惹了他该如何?”
“别逆着他便行。到时你看我眼色行事。”
她坐在雁儿床侧,看着他对镜贴花黄,坐立不安。
“别担心,我一会儿教你怎么说话。”
雁儿正准备调教他这个便宜徒弟,房门被推开了。
“雁儿,哥哥来了。”
那声音温和轻扬,煞是好听,却似容灿。
雁儿不顾红纸尚未抿好,冲过去拦着那人往外走。
“哥哥,你来怎么不说一声,我都未曾打扮好。”
“好雁儿,哥哥昨日便说了今日要来,你都不放在心上,你说你是不是该罚?”
桂熙没眼看他们两人在她面前“恩爱”,抬手捂眼,只从指缝里往外张望。
那人却发觉屋里还有旁人,偏过头向她看来:“咦,新来的么?让我看看。”
雁儿一把没拉住他,急得暗暗跺脚。
他拉下桂熙挡在脸前的双手,笑容刹时凝结。
完了,被他逮着了。
若是他知道她跟雁儿借银子,还陪人喝酒,他必然会怪她不把当自己人。
得先发制人。
她腾地站起:“哼!”
哼完也不知说什么,只得伸手将他一格,气冲冲地走出去。
雁儿立在屋中,脸色有些发白。
容灿盯了他一眼,目光如钉,将他的心钉得抖了一抖。
“阿熙!”
容灿一个闪身拦住她:“把这袍子换掉,脸上洗干净。”
竟忘了,差点把雁儿的衣裳带走。
下午辛辛苦苦梳妆打扮好的,只他的一句话,全白费了。
唾手可得的三十两银子,只因他的不请自来,全飞走了。
她一时真的心里来了气。
换回小厮衣裳,洗去香粉胭脂,又变回灰扑扑的模样,她头也不回地离了雁儿房间,也未跟在外间等候的两人说话,径直出了云桑阁。
容灿在后头跟上:“阿熙,你去那儿做什么?”
“你去得我就去不得?”
“雁儿说你自己去找他的?”
“是。”
“你自己愿意帮他陪人喝酒?”
“是。”
“你......!”
容灿气急,去捉她的胳膊。
她却气哼哼地甩开。
莫名其妙,她知道她在做什么?倒弄得他坏了她的好事似的?
这个傻妹妹,怎地这么傻?!
难不成要他一直跟在身边护着么?
那白子苏看着一脸凶狠,怎地看她不住,就随着她跑出来胡闹?
比胡闹还严重!
那个雁儿,竟敢坑他的亲妹妹,看他回头怎么整治他!
可是那云桑阁,是他自己带了她去。
她又不知那里是龙潭虎穴,他未曾跟她说清楚,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他!
他叹口气,任着她气呼呼地在前头走。
她若是走到天涯,他便跟到海角。
若是走到地老,他便跟到天荒。
她却回身气愤地问道:“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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