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肩上,是怎么了?”韩朔的声音低低的,听不出是什么感情。
潋滟冷笑一声,声音妩媚婉转:“这不是托了太傅的福么?”
那个位置……韩朔眼神一凛,伸手便将潋滟按在墙上,将她的衣襟拉开来看。
潋滟也没多挣扎,她身上还疼着呢,再动吃亏的只是她自己。韩朔要看就看,反正这身子他也是看透了的。
白布包着的肩膀,渗着血。韩子狐深吸了一口气,将那布条慢慢解开。扯痛了皮肉,潋滟却也没哼一声,她身上恰好带着药,等会儿他看完了,她还可以自己再上个药。
血肉模糊,曾经刺在这儿的他的字已经被人带着皮割走了。他觉得怒,可是却忍不住沙哑地笑了出来。
“真不愧是你,楚潋滟,当真不愧是你。”他一手撑着墙,头搁在她的左肩上闷笑:“你怎么就这样狠?不疼么?不是那么怕疼,眼泪一直流么?这会儿怎么狠得,敢割下这么大一片肉?”
潋滟将袖子里的药瓶拿出来,面无表情地边给自己上药边道:“有什么稀罕,人总是会变的。就像太傅你,现在可比以前易动怒得多。那么本宫,也可以比以前狠绝得多。沾着你的皮肉,要来做什么?本宫还要服侍皇上呐,怎么能让那种东西,脏了皇上的眼睛?”
韩朔不笑了,手在墙上慢慢紧握,一拳砸进墙里,震得墙头上的藤蔓微晃。
“你就这么恨我么?”
潋滟上完药,将白布随意塞了塞,再将衣裳穿好,嘴边也就带了笑意:“本宫自己也没想到,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恨你,恨不得从来没有爱过你,恨不得一刀便可以杀了你。”
韩朔微怔,心里也着恼。她恨他?从前那么缠着他的丫头,现在终于是恨他的了?甚好,甚好啊,他也觉得这么多年被缠得厌烦了,借此一刀两断,也是不错。
“臣只希望娘娘,别只是嘴上硬,心里,还惦记着臣。”韩子狐笑了笑,心里一片麻木,嘴上却还是和她一样的锋利:“这么多年了,梦也终于是要醒的。我不是韩天麟,你也不是楚明媚,谁都替不了谁的。”
锋利的匕首捏在手里,毫不犹豫地刺向面前的人的肩膀。潋滟听见了一声闷哼,心里的抑郁总算是散了一些。
“子狐哥哥,你怎么敢再提起韩天麟呢?再说了,本宫不是楚明媚尚有说法,将你这畜生与天麟哥哥相比,又是怎么个由头?”
韩朔微微沉了眼眸,肩头的疼痛实实在在地扩散在身体里,牵扯着他的心神让他看清楚,他一时少了防备的后果就是,狠狠地被她还了一刀。
“怎么会……不能比呢?”他捏住她的左手,也将匕首一并捏在里头,慢慢地将刀锋从肉里拔出来。
“你我从来都是相当的,你虚情假意,我也虚情假意。你不用真心,我便没有真心。现在连这肩头上的痛楚,你我也是一样了。潋滟,这一回,算我们两清了吧?”
匕首带出血来,染深他一袭黛青官袍。潋滟靠着墙笑着,将匕首放回袖子里去。
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也不觉得你我已经两清。韩朔啊,你欠我的,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。我不是你,与天麟哥哥也不曾有你同明媚的情意。要将什么东西强加于我,也总要找个像样的借口才是。”
韩天麟是韩朔的大哥,当初被他亲手陷害进牢狱,韩朔登上太傅之位而见死不救,才导致韩父后来被活活气死。
潋滟记得,韩天麟是一个很儒雅的人,常穿一身青色绣白蛇的锦袍,拿一把玉扇,很是温和地冲她笑。
那时候她跟着韩朔和明媚跑,被他们抛下的时候,总是天麟哥哥站出来,给她买一个皮薄馅儿甜的豆沙包子,逗着她开心。潋滟觉得天麟哥哥是好人,即使他与韩朔为了争太傅之位而手足相残,但是在潋滟看来,他至少对她很好。
韩朔没有给她的温柔,天麟哥哥给了。只是后来天麟哥哥越来越心狠手辣,对韩朔步步相逼,几番都要害死他了。潋滟看不下去,上门去找他,问他:
“天麟哥哥,血浓于水,你当真这样容不得子狐哥哥么?他是你的亲弟弟啊!”
韩天麟站在房间门口低头看她,温和的脸上有着无奈的神情:“潋滟,就算我不对子狐动手,他也会对我动手。利益所趋,我们没办法共存。”
“为什么?”年纪小小的她不懂,仰头看着他道:“亲人,怎么能不比利益重要呢?你看,我也喜欢子狐哥哥,但是他喜欢明媚姐姐。明媚姐姐是我的亲人,所以我只祝福他们。天麟哥哥,你也跟我一样,不好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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