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人当年也被宇烠灭口,只是幸而他天生心长歪了几分,才侥幸逃脱。”宁远说,“他一直被父亲的人手藏得很好,我的人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,才找到他的行踪。父亲因此才认可了我的能为,准我探知当年之事。只是后来此人也死了,便是无人可作证了。”
除开程城。可惜她一直未能生擒此人。
“死无对证是吗?”宁圩打断她,“说来说去,不尽是些废话。你说了如此多的废话,究竟想说什么?除程城之外,又有什么能让我信服的佐证?”
“现如今除非抓到程城,否则你只会当我又在骗你……罢了,既然你没耐心听,我便直说关键所在吧。”宁远道,“你应当还记得文少光执掌逻桐中将军印前,逻桐中将军的行事风格如何?”
“你说的是江台尽?”宁圩惊愕道,“那个敌我不分的疯子?”
宁远颔首:“你口中的疯子,与宇烠言行颇为相似。更甚者,有传闻说江台尽就是在效仿宇烠。”
跟宇烠一比,江台尽或许还算得上是“温和”。
“因为江台尽杀人虽然不分敌我,却是会给别人一个痛快。”
“你这话的意思是……”宁圩微愕,“宇烠惯用残忍手段来杀敌?”
“不。”宁远摇头。
接着,她说出让宁圩不寒而栗的话。
“江台尽杀人是为了得胜。宇烠杀人是为了使人畏惧,从而令诸人诸事无不臣服,哪怕是他下令让他们手刃自己的亲眷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宁圩失声。
“我说,”宁远道,“宇烠杀人,不为得胜,而是为了让人心生恐惧,从而不敢反抗他的一切命令。”
宇烠以往的种种,比那江台尽更理智,却也更疯狂。
“细数宇烠的劣迹,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”宁远叹道。
他不会兴致所致的滥杀,却会想尽办法让败者和他们的子民死得不够痛快。
而且,他专杀降卒与敌人治下的百姓。
无论于胜败有益与否,只要是他的敌人及其治下都得死。
他能轻而易举的从心理上击垮敌人。因而无论对于他的敌人,还是在他麾下效力的兵卒,他都是恐惧本身。
“不信你可以去看他以往的战绩,里面有多少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平民死伤。再看他以往俘虏人数在同样数量的对垒之后,是不是总不到别人的一成。”宁远说,“其实只要你仔细看,《天帝志》里早已经记载了宇烠那些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。”
每一个对不上的数字,每一次兵伐过后的空村空城。
她不无遗憾地说:“不知从何时开始,折磨别人对宇烠而言,比胜负先机、更为重要。他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戮……也就无怪父亲根本不想提及他。”
曾经敬重的兄长成了禽兽不如之人,即便心如冷铁,也不愿再提。
可那人姓宁,他执掌着三百万天帝兵的帅印,即便他变成了一个怪物,开天宁家上千载的威名也不允许他如此,更不允许他的恶行泄露出去,让他有损开天宁家的威名。
否则,惊动了天帝陛下是小,惊动了白景才是灭门之灾。
“既然身为元帅,他就必须是数百万天帝兵的仰慕与憧憬,必须是个‘完人’。”
然则,人无完人。
除非他不再是元帅。
以往不是没有过类似之事,只是宁家的亲眷会规劝元帅,而后多数都会自请挂印,卸甲归田。
“那时诏天帝陛下还在位,本该由陛下颁诏令换掉宁家的掌印之人,奈何宇烠做事极有分寸,从未对自己麾下的兵卒下过毒手,杀的都是败者,是敌人,是俘虏……他甚至仔细地将亲卫之死遮掩的滴水不漏,有时甚至是借敌军的手来封他们的口。”
至于杀的方法如何,当时是沙场,有人死是再寻常不过,谁又捉住那些蛛丝马迹?自然也奈何不了他。
他自小与父母不合,唯一能与他说得上话的,只有小他两岁的弟弟——宁远等人的父亲;他多年来,乍看与常人无异,实则有着与卓绝天赋同等的可怖怪诞,若非宁远等人的父亲自小与他一同长大,恐怕都察觉不出这毫厘之间的区别;等到亲弟去劝他卸甲归田时,他不止不愿,还将亲弟认作图谋自己帅印与兵权的狼子野心之人。
未图谋时作图谋,怎一桩天大的笑话?
这真真假假的图谋之心,反倒将兄弟二人彻底离心离德,最终成了一场同室操戈。
宇烠对帅印与兵权的执着,从他不甘于左边营司库正便可见一斑。所以宁远等人的父亲注定背负永世骂名,始终被宇烠憎恨。
宁远的父亲在夺印之后,则始终心怀愧疚并始终顾念着旧情,不止为自己的兄长留了个军职,还顾虑着兄长的名声,不与任何人提及当年的真相如何。宇烠却以为亲弟怕他、畏他、嫉他却又不得不仰仗于他的能为,滥杀之举表面收敛,其实更甚。
直到宁远袭印,便再也看不下去宇烠的方式,直接将他左迁到了左边营做了一个没有兵权的司库正。
只是让宁远没想到的是,这反而间接催生了宇烠的叛心。
“父亲与母亲不愿意提及,是在顾念宁家的声誉。”
宁远看着宁圩,认真问道。
“你我都没有沦落到宇烠那般不分善恶的地步,你我都不会至开天宁家千余载的威名于不顾。你也姓宁。换做是你,你又会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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